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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破解“小胖墩”难题
我国儿童肥胖问题不容忽视。《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20年)》显示,中国成年居民超重肥胖率超过50%,6—17岁的儿童青少年超重肥胖率接近20%,6岁以下的儿童超重肥胖率达到10%。教育部日前公布的第八次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研结果显示,我国学生体质与健康状况总体改善,但学生超重肥胖率上升等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在近日举行的首届中国肥胖大会上,北京儿童医院儿童慢病管理中心主任米杰表示,如今,中国肥胖儿童青少年数和营养不良、低体重的人数首次发生倒置,“如果不及时采取有效的干预措施,到2030年,我国超重肥胖儿童可能达到5000万人。”
肥胖是“不易被看到”的疾病
北京协和医院临床营养科副主任陈伟观察到,来医院求诊的家长,往往都是孩子已经肉眼可见地“胖”了,甚至马上面临糖尿病、高血压风险时才会着急。尽管世界卫生组织在上世纪末就明确宣布,“肥胖已日益成为影响人类健康的一种全球性疾病”,但在现实中,人们却容易忽略肥胖也是种疾病。
“事实上,儿童肥胖不仅会影响儿童的器官功能、身体运动能力和学习能力,还会增加儿童高血压、糖尿病、血脂异常等疾病的风险及成人期肥胖和慢性病的风险。”北京大学儿童青少年卫生研究所所长马军表示,除了危及身体健康,相关研究还发现,超重和肥胖会降低儿童青少年的自尊感和自信心,带来更高的被欺凌风险和低成绩表现。
为什么家长难以及时关注到孩子的肥胖问题?陈伟表示,这和我国的喂养观念有关。传统上,“大胖小子”是对父母、祖辈喂养的肯定和表扬,意味着孩子营养好、长得壮。陈伟介绍,除了基因遗传外,父母生活习惯的“遗传”对孩子肥胖的影响更大。“现在往往是父母点外卖,孩子也习惯吃外卖。父母吃得高油高盐,孩子的口味也变‘重’。”观察现实,不少超重肥胖的儿童青少年的确更容易拥有“大码”父母,这也容易带来父母对孩子超重肥胖问题的“习以为常”。
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由于自我防控和预约制度,近两年来儿童门诊总量下降明显,到目前还未恢复到2019年的水平。但是儿童内分泌科是唯一呈现门诊量爆发增长的,这一门诊正是儿童青少年治疗超重肥胖的主要去处之一。“疫情下,居家生活的增多,户外运动的减少,使得‘小胖墩’也快速增多了。”米杰说。
从数据上看,超重肥胖的孩子越来越多了。但在现实生活中,观察身边的街头巷尾和小区商场,“胖孩子”似乎不多。是什么导致了儿童肥胖在人们视野中的“隐形”?
“一方面,超重肥胖儿童更喜欢‘宅’着,在户外出现的可能性低。另一方面,由于害怕别人评价自己体形等原因,超重肥胖儿童更容易内向、自卑,在班级中的存在感不高。”马军表示,这两方面都可能是人们对儿童青少年肥胖问题感知不强烈的原因,“这也提示我们需要提高对超重肥胖儿童的关注,不仅要提高他们参与户外活动和体育锻炼的积极性,还要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
0—6岁是预防肥胖关键期
中国疾控中心营养学首席专家赵文华近日在国家卫健委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在儿童青少年超重肥胖问题上,特别要注意的是6岁以下儿童超重肥胖的问题。“0—6岁是一个人终身生活习惯的塑形期,如果在这个阶段没有形成好的饮食习惯,高油高盐,他一生都有可能这样吃。”陈伟解释道,此外,0—3岁是人体脂肪细胞扩增期,“如果在这一时期,过度喂养导致孩子肥胖,造成脂肪细胞数量的大幅增加,一辈子都会容易肥胖。”
早在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提出,要把“终止5岁以下儿童肥胖”作为儿童青少年肥胖防控工作的重要目标。米杰表示,当前,我国已经进入超重肥胖的高水平阶段,对照世卫组织终止5岁以下儿童肥胖的倡议,她认为,不少防控举措已经稍显迟滞。
马军认为,目前,谈及儿童超重和肥胖防控,家庭和父母的作用往往居于学校和社会之后。把握孩子0—6岁的肥胖关键期,尤其要发挥好家庭和家长的作用。“首先,父母肥胖是儿童肥胖的预警;其次,不合理的生活方式会带来肥胖,而父母的饮食方式对孩子影响巨大。”马军表示,对学龄前儿童而言,家庭是影响他们肥胖的重要因素。米杰也认为,即便是对肥胖青少年进行药物治疗和手术治疗,也“必须在生活方式治疗的基础上开展,否则减重作用有限。”
近年来,随着社会对儿童肥胖问题的日益重视,家长也开始逐渐意识到儿童肥胖的危害。陈伟表示,面对儿童青少年超重肥胖问题,家长还存在意识不足、能力不强、知识不够的“短板”。“由于儿童青少年生长发育特点,对于肥胖儿童,家长最好在医疗机构,由儿童肥胖专家制定个人化的减重方案。”陈伟提醒,目前,很多家长把网络上的一些减肥方法简单应用在儿童身上,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很多流行的、网红的减重方法,绝大多数只适用于成年人。
在医学上,消瘦、肥胖和微量营养素缺乏被并称为营养不良或营养性疾病。陈伟介绍,在中国,儿童营养不良现状存在两极,即消瘦的和肥胖的同时并存,并且比例都不低,“这也意味着处在中间的、正常体重的比例在降低。”他建议,从孩子出生起,每个家庭应当每年每月监测、记录孩子的身高和体重增长变化曲线。通过持续动态地监督,根据增高的效率来判断孩子的体重是否在合理的区间范围内。米杰建议,0—12岁的孩子要促进其身高持续增长,进入青春期的孩子要注意保持正常体重。
“我们提倡,家长要把体重、体形同疾病、健康、寿命,甚至是升学、未来的社会交往关联在一起,更多地关注孩子的体重问题,甚至可以把体重等同于健康。”陈伟说。
防控肥胖需要多方协同
家长需要更多的专业指导和帮助,才能对儿童青少年进行更精准的肥胖早期识别。
目前,无论是儿童青少年还是成年人的肥胖判定,都主要依据身体质量指数(BMI)。米杰表示,相较于成人,儿童青少年不仅会有体重的变化,还同时有身高的显著变化。“只用BMI来判断孩子是不是超重、肥胖,是存在不足的。”米杰表示,如果只看BMI数据,一味追求降低孩子的体重和脂肪,并不利于其成长发育。“儿童青少年在控制体重的同时,还要增肌健骨,实现骨骼、肌肉和脂肪的协调发展。”
本质上,肥胖是体内多余脂肪的堆积。因此,相比于BMI,米杰认为,体脂率是一个更好的儿童青少年肥胖判断标准。她表示,制约儿童肥胖及相关慢病防治效果的关键在于早期识别高危个体并实施精准干预,儿童肥胖等慢性病从发生到引起可观察到的健康损害的过程漫长,具有准确预测、预警的诊断技术和标准尤其关键。
相较于简单方便的体重身高监测,对儿童青少年进行更精准的肥胖早期识别也意味着家长需要更多的专业指导和帮助。在陈伟看来,全社会的共同关注和参与,正是儿童青少年超重肥胖防控工作的关键。除了医疗卫生机构,作为6—18岁儿童青少年最主要的生活空间,学校在肥胖防控中的角色突出。
日前,国家卫健委、教育部等联合出台《营养与健康学校建设指南》,明确营养与健康学校的建设,需要将合理膳食纳入健康教育教学内容,教会学生读懂食品标签标识,并且,不得在校内设置小卖部、超市等食品经营场所,不得售卖高盐、高糖及高脂的食品和酒精饮料。
马军表示,虽然该指南只适用于相关建设学校,但进一步强化了学校在肥胖防控上的责任。陈伟则表示,下一步,如何在学校之外,解决“肥甘厚味”问题,帮助儿童实现少油少盐少糖的健康饮食习惯依然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面对普通儿童,家长应当有何谓超重肥胖的警戒意识,面对已经胖起来的儿童,家长更需要掌握如何预防运动损伤发生、如何营养膳食等知识,作为具有较强专业性的儿童超重肥胖干预,社会还需通过家长学校、社区等为家长持续提供健康宣讲和相关服务。
“在全社会共同关注和行动中,不要只关注结果,还要关注这个过程。”陈伟认为,围绕儿童健康体重这一目标,自然地延伸出了怎么吃、怎么动、怎么进行健康宣教等环节。他表示:“把儿童青少年健康体重作为突破点,也就拎起了健康中国15个专项行动这一整条线。”
(梁丹)